最近这类事情越来越多了。

不管是新闻里的，还是QQ空间里转发的那些，都是喜欢强调男生要为女生做的一些事，什么蹲下系鞋带，生病的时候要第一时间出现在门外，如果说多喝热水会被暴打。

韩轻烟说得就更坦白了。

她在最近的综艺采访节目中，明确说道：“男人如果爱你，就会为你花钱，会愿意在房产证上加你的名字，愿意花时间、精力来陪你。如果他老是说工作忙，不愿意见你，那就证明你的魅力不够。要不他怎么不说工作忙，没空见范冰冰啊？”

乔伊此时坐在对面的嘉宾位置，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她这次是作为“言情小说当红炸子鸡”的身份来这次节目的，节目方就希望她作为韩轻烟的反方出现。但是她觉得自己目前对感情十分迷惑，所以并不如之前在自己微博上的言论那么锋芒毕露。

“韩轻烟小姐为什么会觉得男人必须为你花钱、花时间才是爱你呢？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啊！”乔伊说。

韩轻烟微微一笑：“乔伊小姐，我很喜欢你的作品。但是我要说，生活和小说是不一样的。你小说里的人物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但是生活里的男男女女是要为了未来打拼的。男人分配给工作的时间和分配给女人的时间的比例，其实就是由他在这个社会上的地位决定的。一个屌丝，哦不，或者说一个普通人，他要为了未来的生活，房子、车子、老婆、孩子奋斗，那他就注定无法像你小说里的霸道总裁那样，天天捧着花围着女孩子转。”

“不不，我的意思是，男人有男人自己的生活，女人也有女人的生活，不能单纯从一个男人是否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花钱或者花时间判断那个男人爱不爱那个女人，对不对？因为双方是平等的。”

“乔伊小姐，”韩轻烟微笑着，自信地看着她，“我认为我们讨论的不是一个问题，我的建议是让女孩子规避一些恋爱方面的风险，你却强调的是双方的平等问题。我没有说男女是不平等的。对了乔伊小姐，您是单身还是……”

“我单身。”乔伊本能地挺了挺胸脯，做出了防御的姿态，这个细节很快被韩轻烟捕捉到了。

韩轻烟笑着说：“那你是没有恋爱经历了？或者说，正在谈？”

“正在谈。”乔伊说。但是她说这句话时很没有自信，因为赵元并没有真的和她在一起。

“你的恋爱对象，是个什么类型的呢？”韩轻烟抱歉地笑了一下，“我不是有意打听你的私生活，我只是想知道，你和你的恋爱对象之间，是绝对平等的吗？”

“他年轻帅气，而且非常善良，但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我也并不觉得他需要给我花钱、花时间才能证明他爱我。”

韩轻烟笑了，她说：“那是因为他条件比你好太多，他年轻帅气，所以你觉得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是赚到了，不会有多一份的念想。”

“我觉得我条件也不差。”乔伊说。

主持人看到气氛紧张，急忙出来打了个圆场：“是的，我们乔伊有才有貌，也是个美女作家呢！”

“正因为她有才有貌，是个美女作家，所以她那个年轻又帅气的恋爱对象才会答应和她在一起。”韩轻烟伸出一根手指说，“但是你要记住，这种又年轻又帅气，又不花钱、不花时间陪你的男朋友，很可能只是和你谈个短期恋爱而已，他并不会和你走进婚姻。除非你来承担花钱、花时间的这个角色。”

乔伊脸色煞白，变得非常难看：“你这种观点恕我难以苟同。”

“你如果对你的恋爱对象那么有把握，就不会被我这几句话轻易地激怒，其实你也是没有把握的，对吗？”韩轻烟盯着她说。

“我告诉你，我特别讨厌你这种贬低女性的说法！”乔伊开始不淡定了，她还是缺乏做综艺节目的经验，导播看她脸色不对，已经开始通过对讲机和主持人商量应对策略，但是她依旧说下去，“爱情是什么？爱情就应该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情，它就这么发生了。至于它有多少概率可以走进婚姻，这是我们能控制的吗？就算一切都在你的控制中，你能保证在这种严格控制变量的条件下得到的婚姻，是真爱吗？进入这样的婚姻，能感觉到幸福吗？”

“女人对爱情最高的追求就是进入婚姻，不管是多么独立的女性，只要遇见了自己喜欢的男人，都希望能和对方长相厮守。”韩轻烟盯着她说，“你的朋友，不同样是我的书迷吗？她多次出现在我的书友会，还给我的咨询机构打电话，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韩轻烟微笑着给出了苏歆参加书友会的照片，虽然脸部打了马赛克，但是乔伊一眼就能认出是她。

乔伊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苏歆，她也没想到，苏歆自以为掩盖好了身份去参加韩轻烟的书友会，其实这件事情早就在韩轻烟的耳目之下。她顿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韩轻烟说：“你知道你朋友向我提问的时候，她脸上那种迷茫和痛苦吗？她高攀的后果，你不是应该看到了吗？如果她是你的朋友，她曾经拿她的感情问题请教过你，你是否能像我这样劝她认清事实？是不是她能少受一点伤害？她是不是已经爱上一个不愿意为他花钱、花时间的，看起来十分优秀的男人？你难道不知道前面就是个坑吗？你还打算用言情小说那一套劝说她往那个坑里跳吗？这种时候你还要鼓吹男人不为女人花钱、花时间也无所谓，只要双方平等自愿，谈一场说合就合、说分就分的恋爱吗？”

乔伊气得全身发抖，她站了起来，拿着话筒，用有点结巴的声音对韩轻烟说：“我唯一希望的就是我的朋友能得到幸福，就算她选择的爱情看起来有多么不靠谱。但就我而言，选择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比选择一场不靠谱的爱情可笑多了。”

韩轻烟轻轻鼓掌：“希望你能坚持做自己，爱情能开花结果。”

“你还不打断啊！”导播几乎要咆哮了，主持人急忙出来转换话题：“非常精彩的辩论！相信在场的各位都对爱情有了自己的一番见解……”

苏歆在**醒过来，对乔伊那边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

她看看自己的手机，想看看几点了，却看见了董前发来的微信：“你醒了没有？”

她本来想不理的，但是还是回复了一条：“醒了。”

“我过去接你吧。”董前说。

苏歆订的回去的车票是中午，她看看还有时间，就告诉他地点。半个小时之后，董前来到了她的楼下，带她去吃早餐。

早餐是广式早茶，董前这次倒是摆出了地主之谊的姿态，问她亲戚病怎么样了。苏歆含糊说没多大事，过来送个红包就打算回去了。董前就问她要不要在这边玩几天，他可以解决住宿问题。苏歆对他这种直接抓住问题要害的做法不是很适应，她低头吃着虾饺，一言不发。

“等下有什么计划？”董前问她。

苏歆心里窝着火，董前昨天打牌却不肯来接她这件事让她耿耿于怀。

“没计划我就走了，我还有事。”董前说。

“我想去你家看看。”苏歆看着他说。

“为什么突然说去我家？”董前疑惑。

“难得来一次花城，想去你家看看，不方便吗？”苏歆很直接地说，“还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东西不能给我看？”

“阿姨周一才过来整理房间，现在一团乱，你去看什么？”董前一脸不高兴。

“不方便我就回去了，反正也没啥意思。”苏歆恼怒了，开始耍小脾气。

“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你要吃什么、喝什么，我带你去呗，你干吗非要去我家看，不让过去还摆脸色？”董前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苏歆心里的疑团在扩大，她皱着眉头说：“你就是不让我去！鬼知道你家里是不是有别人？你是不是单身？你有没有结婚？我简直一无所知！”

董前瞪着她，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怎么可能！”

“有种就让我去你家里看看！”苏歆怒道。

董前又弹了一下她的头：“不准用这种女流氓的口气和我说话，这么粗鲁。”

苏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老脸有点挂不住。如果还在读高中，她肯定会娇嗔一句“哎呀！干吗欺负人家啦”，可惜她已经是三十岁的熟女，实在是拉不下老脸去玩这种情调。她就是要严肃地提出要求，让董前带她回家看看。

董前的笑脸收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苏歆坐直了身子，大口吃着烧卖，打算吃完了就立刻回绿城，在这之前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反正是董前埋单。

等她吃完之后，董前问她：“饱了吗？”

苏歆想回答，结果打了个饱嗝，她捂住嘴，有点尴尬地脸红了。

董前绷不住脸，忍俊不禁，招手叫服务员埋单，然后带着苏歆下楼。

苏歆说：“董律师方不方便送我去一下车站？”

董律师说：“干吗去车站？”

“你不是要去我家吗？”董前挥了挥自己的车钥匙。

“啊？”

“走吧。”董前说。

今天他开的还是很低调的黑色奔驰车，七拐八拐进了一个高级住宅区。投资这个楼盘的房开公司在绿城也投资过一个楼盘，苏歆以前在新觉的时候，和他们接触过。这个高级住宅区在繁华商业圈内，高层公寓，闹中取静，自配有高级商场，物业管理也是一流的。

从买房的角度可以看出董前的价值取向：他喜欢热闹的、世俗的那种快乐，他是一个相当入世的人。

“入世的人？”他停车的时候回头看苏歆，原来她不知不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那你呢，你的意思是你是个出世的人？你要避世出家吗？”

“我是一棵植物，你不是说了吗？植物无所谓出世入世吧。”苏歆白了他一眼。

“都要进我家门了，还老是乱翻白眼。”董前摸了一下她的头，然后让她下车。

她跟在董前身后，从地下停车场进了电梯，上到了二十多楼。董前在前面走着，走到门前停下，掏钥匙开门。

苏歆进门看了他家的设计，不禁暗暗称奇：他家这套房子是楼中楼设计，看起来有一百多平方米，而且入门的玄关还有一个小小的房间，做成前院的感觉，放着他的鞋架和代步平衡车，还有一辆山地车。他的客厅果然稍显凌乱，沙发随意用一块布盖着，茶几上还放着乱七八糟的文件，但是地板倒是上好的木地板，苏歆光脚踩在地板上怪舒服的。

“你是要穿棉拖鞋还是凉拖？”董前打开鞋柜问她。

她说凉拖，他便从鞋柜中拿了一双新的女士拖鞋。苏歆的脚是三十五码，鞋子的码数刚刚好。她扯掉了商标，不禁有点迷惑：“你这里怎么会有女式拖鞋？”

“昨天刚买的。”董前随意地说着，脱下外套挂在旁边的衣架上，然后随手按了茶几上一个电茶壶，里面泡着红枣、枸杞和**。

苏歆满腹狐疑地走进来，提出说自己要上洗手间。董前指了指洗手间，她走进去看，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洗漱用品，她一眼看见里面有两支牙刷，而且还是一红一蓝。

“这是怎么回事？”她跑出来指着洗手间问，同时又看见了挂着的毛巾是一深一浅两种颜色。

董前跟着过来看，便说：“我喜欢用两支牙刷不可以吗？”

苏歆走到他房间，看见有一个书架，上面放着一些法律方面的专业书，但是有一本书特别碍眼，是一本小女生喜欢看的言情小说。她指着那本小说，盯着董前怀疑地问：“这是你看的书？”

“这个是家政服务员留下的，”董前摊手，“我有空也会看看。”

“家政服务员？”她心里七上八下，强迫自己没问下去。

她又走到玄关重新看了一遍，那里还放着一把粉红色的雨伞，她气急败坏地说：“你的清洁工还喜欢用这种粉红色的雨伞，还喜欢放在你的家里？”

董前没作声。

她走进董前房间，看见梳妆台上有一排男士化妆品，其中赫然有一瓶香奈儿五号香水。她举着香水说：“谁的？”

董前这回忍不住笑出声：“我以前买了想送给一个女孩子的，可惜没送出去。”

“送给女孩子？好呀！”苏歆一听，心里醋意大发，差点没打翻香水，但是为了自己的风度又放回去了。

她举着自己手机看时间，说：“突然想起我家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董前皱着眉说，“你自己要来我家的，我让你来了，你又这么多事儿。”

“不不，我是真有事。”苏歆感觉自己心乱如麻，小说中描写的狗血戏码一幕幕在心里浮现。但是她不想去触碰这些事情的真相，她只是本能地想逃开。

她拿了手袋就走，董前也不留，站在后面直勾勾地看着她，一直到她反手关上门。

苏歆心慌意乱地跑进电梯，却发现这个电梯是要刷门卡才能按键的，按了几下都按不下去。旁边一个小姑娘说：“刷我的卡吧。”然后小姑娘帮她刷了一下，才按下了一楼。

苏歆招手叫了出租车，先回酒店。最近的动车票都满了，她又娇气，坐不习惯那些空调车。快接近酒店的时候遇见堵车，出租车司机很不耐烦，说要等这个红灯可受不了，苏歆听得心烦意乱，就提前下了车，步行回酒店。

走在路上，她脑子里是空白的。董前家里出现的那些物件让她很害怕但， 但她不敢问，怕问出来的是更残酷的真相。但是对方一直对我若即若离，似乎这里就得到了解释。

她看见路边有一个酒吧，有点眼熟，后来想起是第一次遇见董前时候的酒吧，一时间百感交集，就推门进去想和自己的过去告别。

迎面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说：“小姐，我们还没开始营业。”

“不好意思。”苏歆摆摆手。

小伙子定睛一看，不由得笑了：“是你啊，小姐，你好久不来了。”

苏歆看着他，才认出这个男孩子是上次的服务生，没穿制服的他显得更加高大阳光。她失笑：“你还记得我？”

“是啊。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怎么了？”

苏歆摆摆手，说：“我失恋了。”

“失恋了来酒吧可不是好习惯。”男孩子笑嘻嘻地说，“失恋了最好去篮球场，或者去游泳池，再不济去游戏厅也行，但是来酒吧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苏歆哑然失笑，走出酒吧，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男孩子也出来了，在她身边坐下：“我有时间，和我说说你怎么失恋的吧。”

苏歆发现这个男孩子浓眉大眼，高大阳光，肌肉匀称，全身都是年轻荷尔蒙的气味。他英俊得像**广告里的明星。

“我连夜来看男朋友，结果在他房间里发现了女人用品。”

“什么？”男孩子摇头大笑，“太狗血了。”

“是啊，我也觉得很狗血！”苏歆也觉得自己特别可笑，“那是一个穿着三十五码鞋子，喜欢看少女言情小说，品位不太高的女孩子。我断定她年纪不会很大，受的教育程度不会很高，并且没什么钱。”

“你不是说你男朋友挺有钱、挺有品位的吗，怎么会看中这样的女孩子？”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对方很听话、很崇拜他吧。”

“不，”男孩突然急切地打断苏歆，“你可太不了解男人了。”

“怎么说？”

“男人嘛，只是玩玩的话，就会选择那种听话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但是如果想长相厮守的话，一定会选一个和自己说得来的，而且水平和自己相当的女人。至少正常男人是这样的。”他说。

远处有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冲男孩招手，他笑着挥挥手，然后对苏歆说：“你看，那个是我最近想追求的女神。”

男孩口中的女神在苏歆眼里看起来特别普通，穿着普通的时尚衣服，脸上带着普通、可爱的笑容，唯一的优点就是年轻。不过如果按男孩子的话说，这种普通、可爱的年轻女孩子和他是挺相配的，他绝对不会去找一个读书不行、衣着暴露、满嘴粗话的小太妹。

“我觉得就算有这么一个女孩，你的男朋友对她也是玩玩而已，不然他怎么会就这样带你去他家？”男孩耸肩。

“可是我看到了！”苏歆说。

“一把廉价的雨伞，一双刚买的拖鞋，你自己都说商标是刚扯下的，还有一本破破烂烂的言情小说，这样你就勾勒出这么具体的人物了？”

“我可是推理小说家！”苏歆叉腰说。

男孩眼睛发亮：“天啊，你写过什么推理小说？”

苏歆说了个书名，然后听到男孩欢呼：“啊！这是我初中时候最喜欢看的书！”

苏歆捂住脸：“那是我大学时候的处女作。”

“我读中学时超级喜欢你的，大学的时候还买过你的一套书呢！啊！真是时光飞逝啊，我大学都毕业了。”

“不要提醒我的年纪好吗？”

“但是你真的看起来超年轻的。你那天晚上来我酒吧，我就想跟你搭讪，可惜那天晚上有个家伙捷足先登。”

“那个就是我的男朋友。”苏歆再度捂脸。

“天啊，那家伙果然把你追到手了吗，真是可恶！”男孩愤愤不平地说，“能追到我的偶像有什么不好的，还作死！”

苏歆笑得说不出话。她觉得今天真是奇妙，明明心里有苦难言，却遇到了个甜心boy。

“不过我要说严肃的，”男孩说，“会不会是因为你写小说写多了，就坚信那些虚构的内容？因为这个所谓的‘年轻女孩子’目前完全是你的虚构啊，你根本没有见到这个人，而且仅凭几件东西就断定他有其他人，那很难说得通。最可疑的是那瓶香奈儿香水，他说是要送人的，后来你生气他还笑，会不会就是送给你的？”

苏歆哑然，突然想起董前以前说给她准备了惊喜，要送她一份礼物，然后又想起见面的时候自己身上没有喷香水，且明显露出对他身上香水的那种向往，猜测那会不会就是他为自己挑选的香水。

但是她又很害怕，害怕自己因为一时间的自作多情，脑补了许多剧情。

“你好好问问他，好好谈谈，不要那么容易下结论。”男生劝她，那边那个等他的女孩脸上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他匆忙说，“我要过去了，我女神叫我。”

男孩子跑出去几步又回来，他要加苏歆的微信。

苏歆犹豫了一下，因为想和自己的书迷保持距离，她还是婉拒了：“我没带手机出来。”

唐一杰有点失望，但是还是放弃了。

“再见。”他笑着说。

苏歆很喜欢这个男孩子，她觉得他很温暖。但是她没想过他们还会再见面，更没想过这个她连微信都不愿意给的男孩子，以后将见证她的整段恋情，并且真正地参与到她的生活里来。

她的手机响了，是乔伊气急败坏打过来的：“我在节目里被韩轻烟打败了。”

“啊？”

“我说不过她，她还拿你出来打击我。”

“啊？”

“见鬼，她早就知道你是我朋友，她早就知道你是同一个圈子里的，还去参加了她的书友会。你知道她在辩论中怎么嘲笑我吗？她说：‘你的朋友一定是接受了你这种观点，所以感情路才一直不顺吧！’啊，真是气死我了！”乔伊说。

苏歆捂着嘴，突然哭了出来。

“怎么了你？”乔伊顿时吓坏了，苏歆虽然感情丰富，但是很少会在电话里这样对着人哭出声来。

“很抱歉，我很想说她说的是不对的，但是事实证明，她说的就是对的，她或者胡婵，都是对的。她们说不能高攀，不能妄想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也许就是我一直执迷不悟，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告诉我，你还喜欢董前吗？”乔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她。

“喜欢。虽然他这么伤害我，虽然我可能会离开他，但是我非常确定我现在心里喜欢着他。我从未觉得自己那么蠢过。”苏歆哭着说，“我喜欢一个让我觉得毫无把握的男人，情绪被他牵动得上上下下的还不肯放手，我觉得我快完了。”

“听着苏歆，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乔伊沉声说，“我非常羡慕你能这样奋不顾身地去爱一个人，我做不到。我很不提倡你和他在一起，我可能会劝你放弃，但是我绝对不会劝你放弃爱情。”

“可是我一直嫁不出去啊！”苏歆哭着说。

“天啊苏歆，我们这种人难道是为了嫁出去才恋爱的吗？你要是想嫁出去，分分钟可以嫁出去好吗？你愿意和那些男人恋爱吗？”乔伊大声说，“虽然我辩论输给了韩轻烟，但是我觉得我们并不是那种需要婚姻才能活下去的女人。虽然很难，但是嫁给那些自己不爱的人，我们的事业才真的完了，我们可能写不出东西了知道吗？”

苏歆愣住了，突然想到自己选择写作这条路是多么不容易，考上公务员却放弃，顶着家里的压力选择写作，刚开始屡次被退稿，感觉自己毫无才华，一路磕磕绊绊才走到今天。即便这样，她依然没有红。

没有红，要她放弃写作，她是死也不愿意的。

她就是这么爱写作，她的信仰一直建立在对这个世界美好事物的热忱和希望上面，如果要她选择放弃，改变信仰，那么这是比死还痛苦的事情。

不能嫁出去对吧？那就不要嫁出去吧。

反正那些可以结婚的人，她是一个都不愿意嫁的。她突然发现自己如此羡慕胡婵这样的人，但是要她嫁给董浩那样的人，她一万个不愿意。

有什么可羡慕的呢，大不了一死。死都不怕，怎么会怕嫁不出去？

苏歆止住哭泣，乔伊才松了一口气：“回来吧，回到绿城吧，这里才是我们的大本营。”

“我现在就去订车票。”

“晚上我陪你吃饭。”乔伊说。

她挂了电话，惊觉自己刚才对苏歆说的那一串长长的话，其实就是她昨天想对韩轻烟说却没有说出来的话。如果爱情的一切是建立在“走入婚姻”的期望上的，那么她或者说苏歆，一直谈着不合时宜的恋爱。

但是放弃了这一点，一切不足为惧。

到了晚上，乔伊、叶子和朝颜都出来迎接从花城回来的苏歆。苏歆自嘲自己“败走花城”，大家却举杯说?：“你只是没成功，算不上失败。”

苏歆叹了一口气，说：“第一次觉得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嫌弃自己的人，其实感觉也挺好的。我第一次对自己这么坦诚。”

餐厅里的电视机里开始播放昨天韩轻烟和乔伊辩论的节目，乔伊难堪地捂住了脸：“我的天，我的脸在电视上扭曲得可怕。”

电视里的乔伊的确面容扭曲，导播还给了她特写，她说那句“我唯一希望的就是我的朋友能得到幸福，就算她选择的爱情看起来有多么不靠谱”的时候，嘴唇甚至都在颤抖。

“在颤抖哎！”苏歆指着屏幕说。

“别看了！”乔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服务生走到这桌问她们：“是不是有位乔伊小姐？有位先生在外面找您。”

乔伊满腹狐疑地走出餐厅门口，发现刚刚下过雨的街道湿漉漉的，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门口。那人转过身，居然是赵元。

赵元眼睛亮晶晶的，走到乔伊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我看到你的节目了。”

“哦……”乔伊想到自己颤抖的嘴唇和扭曲的脸，不禁感到难堪。

“我很佩服你在节目里说的那些。”赵元说，“对了，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我和我女朋友结束了。”

“啊？”乔伊有点被吓到，摆手说，“千万不要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我出来拍戏之前，我和她的感情就有了问题。我和她看起来很配，但其实配不配我们自己心里知道。我这次说出来，她也松了口气，她早有预料，只是在等我们两个人到底谁先说出这句话。”

“我……”乔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

“我真傻，其实要进入这段感情，你要付出的代价比我大，因为你手里的东西比我多，你的顾忌比我多。”赵元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乔伊，“如果连你都可以不顾一切，觉得选择符合自己本心的爱情更加重要，那我的犹豫岂不是很可笑？”

乔伊的心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赵元伸出一只手，伸向她：“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好吗？”

乔伊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但是赵元及时拉住了她，然后把她搂进怀里。他用力拥抱她，让她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洗衣液的气味，感受到年轻的肉体的热度。

“我喜欢你。”赵元似乎怕她没听到，重复了一遍。

而在餐厅里隔着玻璃一直偷窥他们的其他三个人，早就已经刀叉落地，被震撼得愣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