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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苏知意家里出来之后,我回了寝室。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都是苏知意和李心蕊讲的那通电话,还有我们撕破嘴脸吵得天翻地覆的情景。我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也过够了做傻瓜的瘾,是时候回归到自己的轨道上,过一些与他毫不相干的生活。

他给我打了电话,我挂断了,再打过来,我就关掉手机,把自己藏进了被子里。九月份的天气,C市正闷热。我捂在被子里,觉得自己要被闷死了。

即便这样,也没办法让我心里好受一点儿。我想通过把自己从被子里解救出来这件事让自己分分心,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从心灵受挫,变成了身心受挫,双重折磨。

开学的第二天,刘小早和唐爽才回到学校。两个人像是约好了一样,难得的有默契。见到我之后,又都一副见了鬼的死样子。

唐爽说:“冯纬纬你怎么了?脸色苍白得像是一只鬼。”

我不想说话,随意回了句“嗯”。

谁知道这女人特别不识趣,明明知道我不想说话,还巴巴地挤到我面前,问我:“失恋了?苏知意那家伙欺负你了?”

我觉得自己不能听见“苏知意”三个字,特别不耐烦地晃了晃脑袋,“唐爽,你让我消停一会儿!”

唐爽明显被我说的一愣,才算识趣地走开。

过了不到五分钟,这女人又杀了个回马枪,“我知道这事儿跟苏知意脱不了干系,除了苏知意,没人能把你弄成这个臭德行!老娘也失恋了,也没像你似的要死要活的。这都开学第二天了吧?你窝在寝室里干嘛?等着发霉还是等着发芽?你看看你现在,扮贞子都不用化妆!”

我扯着嗓子回骂:“唐爽你能闭嘴吗!像一只乌鸦,哇哇哇地叫个没完没了,你烦不烦?你就不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让我……”话没说完,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寝室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食欲不振,睡眠不好,半夜里望着房顶,思考人生,但没觉得委屈。此刻,唐爽在我面前说了这么几句,我就特别跟节奏地哭给她看,好像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似的。

唐爽说:“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我就顺着她的意,哭了十几分钟,然后没人理我了,我也不哭了。我觉得我这种行为,特别像我们邻居家小孩,专挑大人在身边的时候哭,这样比较有观众。

我擦干了眼泪,问唐爽,“你刚刚说你也失恋了,不是为了安慰我,所以骗我的吧?”

唐爽把刚喝到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咬牙切齿地说:“冯纬纬,你就见不得我好!”

事实上我真的以为唐爽是为了安慰我,所以故意摆出一副同病相怜,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德行,让我在她身上找平衡。没想到,她真的和沈公子分手了。

真该叹一句“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世事多变,一个暑假而已,该不该分开的,都分开了。

她说,暑假时和沈公子去了一趟斯里兰卡,那天在酒店两个人情绪不错,浓情蜜意过后,唐爽特别不识时务地问了沈公子一句,你会娶我吗?

沈平阔当时突然就冷下脸,好像唐爽说这话多么罪大恶极似的。唐爽说,她从没见过沈平阔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那天她好像突然开窍了似的,对这个男人彻底死心了。

这段感情终于把她熬干了,以后再也不想回头。后来她一个人离开了酒店,在外玩了一圈,最后自己跑回来了。

回来之后,她把沈平阔送给她的房子还给他了,房本还有钥匙,叫了个快递,给他送回去了。唐爽说:“快递真是个好产业,要不然让我再见着他,免不了给他一耳光,顺道再大哭一场。”

唐爽说她终于觉悟了,无论把心思花在沈平阔身上多少,他也不会是她最终的归宿。这个人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女人对他来说,从来就是锦上添花。

“这两年分分合合,我累了,真累。我用尽方法讨好逢迎,他却顷刻之间翻脸无情。说起来就是讽刺,是笑话。其实这一天,我早就料到了,不过一直不甘心,不信命而已。”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和她的心境难得地相似。所以深知,说什么都是多余,既然如此,就不如闭嘴不言。

沈平阔是唐爽唯一真心对待过的男人,即便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起码她尝试过。若干年后,再回想起来,大约也没什么遗憾。

唐爽爱沈公子爱得有些疯魔了一样,曾经有段时间,在淘宝上看到有卖家在卖一个符咒,按着卖家给的方法,把符咒烧成灰,泡在水里给爱的人喝,对方就会死心塌地爱着这个对他下符咒的人。

唐爽看着众多好评,就信了。她说几百块钱换来一个人的真心相待,太划算了。

不过最终她也没有买,不是舍不得那几百块钱。而是深知,我们连自己的心都左右不了,何况是别人的。

是的,如果我们可以左右自己的心,那么一定让自己别再为谁难过。

我和唐爽都尽量收拾好心情,准备专心念书。在大学最后的时光里,企图向刘小早看齐。虽然深知刘小早是我们这辈子攀山跨海都无法达到的高难度,但最起码也得在力所能及地范围内,尽量少拖寝室的后腿。

失恋的唐爽并没有变的不修边幅,她仍旧风情万种地穿梭在校园内,上课下课,说说笑笑,她依旧是史密斯先生眼前的活跃分子,把英文课气氛搞得热闹非凡。大约很多人都听说了唐爽和沈公子的事情,大家看着唐爽的表情五彩缤纷,唐爽和沈公子这段感情,实在成了众人的饭后谈资,众人纷纷猜测,如此死心塌地,还不能笑到最后,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收了沈公子呢?

唐爽对此从来都是一笑而过,不置一词。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降服他,她已经不关心了。

我问唐爽,和沈公子断的这么彻底,以后打算怎么办?

她说:“这有什么好愁的,本姑娘年华大好,还怕找不到男人吗?少了一个沈平阔,还有周平阔、许平阔、李平阔,你操什么心?你是怕我想不开吗?你放心吧,大把帅哥等待我去征服,我不会轻易倒下的,倒是你冯纬纬,自从失恋之后,就人不人鬼不鬼地混日子,我看……”

唐爽的话还没说完,就拿手肘碰了碰我,“我说这人属曹操的吧,这么不禁念叨。”她扬扬下巴,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寝室楼前站着的,竟然是一个月不见的苏知意。

唐爽看了看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轴不轴啊你?愣着干嘛?还不过去说话!”

然后她推了我一把,撂下我一个人,自己上楼了。

我知道苏知意看见我了,但是我假装没看见他,正想从侧门溜上楼。可苏知意三步两步地就追了过来,把我拦下了。

“明明看见我在这,还故意躲着我,闹脾气闹够了吧,打了那么多电话不接,见面也不给见了?”

苏知意说话用的是他一贯如此的语气,我不知道说什么,自从分手后,他打过很多电话给我,起先一天几次,到后来一天一次,我没有接过,觉得不知道说什么,更觉得没什么好说,该说的话,当天都说了,该撕破的脸皮,当天也撕破了。

“见面说什么呢?话不都说清楚了吗?”

“我这阵子太忙了,今天刚抽出空来,别跟我闹别扭,我们找地方坐下说。”

我看了看苏知意,大约真的是太累了,脸上有疲惫之色,人也瘦了。

“我下午有课。”

苏知意稍稍温和的一张脸立刻就冷若冰霜,我知道我这是在耗他的耐心,就如同此刻,他已经快要被我激怒。但他没有发作,又忍了回去,“纬纬,你还在怪我?要怎么才能原谅我,你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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